『拔拔!陪我玩!』

五歲的女兒,睜著淚汪汪的大眼睛嘟囔著,纖細的手臂緊抓著我的褲腳,不讓我在她已經該上床睡覺的晚上十點鐘出門加班。妻在旁嚴厲地說:『放手,讓拔拔去工作,不然沒有錢可以給你買餅乾。』『好吧!』女兒悻悻地說,『要早點回來喔!』在關上大門後,再聽到女兒補上這一句,眼淚就這麼不爭氣的吞到肚子裡去。拔拔好想陪你一起玩,但是拔拔真的不能一直玩、一直玩。

退伍後,父親告訴我要自己努力,家無祖蔭,他也幫不上忙。我點點頭,拎著一袋行李,和口袋裡僅有的八千多塊錢軍餉,跳上火車北上,斷斷續續做了三年左右的上班族,抵受不住同儕和雇主的排擠。無權、無勢、非富、非貴也沒有任何人脈和背景,靠著會畫兩筆設計圖的手上功夫,頂著營登稅金、勞健保等等的各種來自政府的有形、無形壓力自行創業,還沒開始賺錢就要先繳一堆規費。在智慧財產不被尊重的社會,老是被業主硬坳和殺價、還被消遣說你們這行跟風塵女郎一樣,要笑、要妖嬌、要會撒嬌還要便宜。是啊!知道我們討口飯不容易,還是繼續踐踏和消費我,妙得是,不管認不認識、熟不熟甚至是親戚、兄弟姐妹都一樣這麼對我。

勉力支持、苦撐了二十幾年,有案子就接、沒案子就當代打、幫人競圖、二包,用腎結石、胃出血、胰臟炎、高血壓、肝硬化、冠心症、和猛爆型肝炎的代價,日夜打拼、僅僅繳得出房貸、車貸、稅金、醫藥費、油電和伙食費等基本生活所需的小康狀態。為了迎接女兒出生這個甜蜜的負荷,賤賣自己,到同學公司出任無頭銜顧問職設計總監,超長工時和超重的工作權責,什麼也不敢多想,只為能支付奶粉和尿布錢。在萬籟俱寂唯我必須醒、別說眼皮,連腳皮撐不下去墜落的時候,別告訴我什麼懸樑刺骨,那個一點用都沒有。此時只有看看女兒可愛的臉龐,心裡想著賣火柴的女孩的悲慘故事,才能死撐活撐、一筆一畫遲緩的完成設計稿。

沒有埋怨,也不敢。因為比我苦的人更多,所以剛出社會時,每個月都將薪水的十分之一捐給慈善團體。一直到親眼看著並親耳聽到某慈善團體第二把交椅的人,在我眼前不到一公尺的距離說出:二十一世紀最賺錢的事業就是慈善事業!哎呀!止於至善吧!善哉!善哉!末法時代,魔入佛門,有魔比丘、魔比丘尼,衣佛袈裟、毀佛梵行、、、詳見佛說法滅盡經。

但是什麼叫做:一直玩、一直玩?在幼稚園的年紀,就必須到姑姑工廠幫忙小五金加工(俗稱:不累死,PRESS)貼補家用,為了跟弟弟妹妹一起吃零食,跑去撿汽水瓶換錢,換來一頓毒打。作為全縣最常在美術大賽得獎的選手,用的顏料都是比賽得獎的獎品:王樣12色水彩。大學、碩士班到當兵都一直兼家教,多少貼補設計科系所需的高昂紙張器材費,大學的畢業旅行去不起是不用說的,連畢業時租用學士服和碩士服、拍學、碩士照的錢都省了,在打工公司自學電腦繪圖的原因也是因為繳不起學校的上機費。也許熟悉本版的朋友會質疑,那你那麼多球拍咧!學生時代是吃泡麵和用保送研究所時獲得教育部補助的一部分研究費,孤家寡人時代,花得兇一點。成家後則都是在老婆給的零用金裡勒緊褲帶攢下的吃飯錢,所以說我燒拍我承認,土豪則是沒有的。至於為什麼後來沒有繼續深造,還用問嗎?若不是保送研究所是有錢拿的,我根本就念不成,怎麼一直玩、一直玩?

一直以來,因為生活經驗和體質的關係(一進醫院就生病),不相信醫生與律師。因為這兩種人都在扮演上帝、明明就什麼都不懂,卻胡亂定人生死。是以除了生小孩之外,個人三十幾年,連病到快死了都不進醫院。政治的力量,三七五減租和耕者有其田,讓父祖輩從大地主變成僅剩兩分地的貧農,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從不看報紙、不看新聞和政論節目,無黨無派,因為不想再和政治有任何接觸。但這次,實在是無法忍受,因為一場醫學院和法學院、新權貴和舊權貴的政治鬥爭,弄到百業蕭條、民不聊生。雖然戶籍在新北市,但是工作都在台北市。景氣之低彌,幾乎沒有工作機會。社會的大多數中間選民,是根本沒有空管你藍不藍、綠不綠還是彩虹不彩虹。在活著都有困難的時代,吃有黑心油、喝有塑化劑、連呼吸都還有霧霾。國際油價下跌、卻國內油電雙漲。人民見識到所有的政客、官員都姓司馬的醜態:司馬X哲、司馬X文、、、、、其餘一干人等請自行對號入座。不管你們要錢、要權或要名,當你們把肉吃光、骨頭啃光、湯都喝完,請別連碗都端走,讓廣大的中間和弱勢族群還能卑微的舔舔殘留的鹽巴粒。

還有,如果你們享盡權貴卻又說自己不是,這麼不想當權貴的話,那請散盡家財、鉛華落盡,都給我吧!我想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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